【本期话题】重复的艺术是艺术吗？

策划：李振伟

编者按：文化的发展历程是不断变化与创新的，一成不变的文化终究要被历史淘汰，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发言中也强调：要推动中华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同理，艺术创作也是如此，除了对前人的艺术在继承的基础上发展外，自身的艺术形式也需要不断探索变化，但是，现实情况却是一个画家在取得自己的一套方式和方法后，便固守不变，如某些当代艺术的代表艺术家，有评论称“一张脸傻笑十年”，不断重复，而无太大变化。这里除了画家为了确立自己的艺术形式外，可能也有市场等其他因素，那么，画家到底是要一直重复，以此来确立自己的艺术风格？还是不断探索创新来找寻艺术创造的多种可能？在此，本期时评特以“重复的艺术是艺术吗？”为主题，邀请各位学者、批评家共同探讨。

消极的重复与风格的重复是艺术创作的一条死路

□杨天才

重复是自然界和社会中恒有的现象。重复又分为“自然的重复”“消极的重复”二个类型。“自然的重复”有春夏秋冬的四季轮回、白天黑夜的循环交替。社会生活中，重复的时装、手机、汽车、楼房等等。“消极的重复”又称为“雷同”，是简单的、被动的、缺乏美感的、是贬义的。它与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千篇一律等词汇联系在一起。“消极的重复”，无论创作观念上还是在具体的作品表现形式上，都不会对艺术的发展产生贡献。

艺术创作不是对物像的简单还原，而是体现艺术家的思想、个性和创造力，这样才能给人类留下有价值的作品。

当代艺术表面上看，拥有新的视角、新的模式、新的艺术流派，实质上，当代艺术既没有对西方艺术的文化养分进行批判性地吸收，也没有经历与中国传统艺术的碰撞与磨合，没有在创作实践中确立符合当代中国的审美观和价值体系，因而无法代表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当代艺术。当下的艺术创作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自我重复。本雅明认为，重复生产的设计和艺术品不可能被收藏家重视，因为大量的重复造成了廉价。

艺术的核心价值在创造，而不是重复。方力钧、岳敏君在艺术上是个聪明人，不只因为他们运气好、情商高，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艺术风向上恰到好处的投机。方力钧的成名要比岳敏君早，这就毫无疑问的影响了岳敏君。方力钧的成名得益于其2007年荣登《时代》封面，选择《打哈欠的人》做封面。让这个曾经只想画作卖30斤挂面钱的河北汉子，忽然间变成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巨星”。面对艺术界对其十多年艺术风格的重复的质疑，方力钧振振有词说道：“一个艺术家能够创造出这样的艺术符号，那他完全可以有权利从这种语言符号里去榨取最多的利润，让自己生活得好一点。”

作为艺术家，如果要进入艺术史，第一是不重复前人，第二是不重复自己。生命是有限的，创造是无限的，只有不断的艺术探索，才会有新的领域开拓。方力钧第一幅以光头为形象的作品《素描NO.1-3》诞生之日起，其光头系列画面中光头们或嬉笑、或发呆、或打哈欠之类的无聊表情出现在画面上，并在1990到1991年被称为“泼皮幽默的玩世写实主义”，成为当代艺术的符号。如今，方力钧满足于现状，停止了艺术探索和创作，在建立起自己的绘画符号后，一直在复制和重复自己的艺术风格，没有超越自己原有的高峰之作。十多年来，其绘画语言方式是反复用各种怪异、可笑的动作和嬉皮笑脸的表情，表达出空虚无聊的精神世界。

艺术家创作的可贵之处，在于艺术家勇于探索的创新精神，而非消极的重复和模仿。岳敏君的创作，一眼就能看出其对大卫•霍克尼的形式主义和安迪沃霍尔作品的简单模仿。其创作的《大笑脸系列》《再肖像系列》《表皮系列》《迷宫系列》《破碎的梦花园系列》《重叠系列》，只是在表述他自己的肤浅体会，在复制其意念中虚拟的世界。

艺术家的创作不是依靠自我复制来攀登新高峰，必须有所突破、有所创新，在不断的革新中重塑自我。方力钧、岳敏君为什么要在艺术风格上重复?实际上，他们的重复是一种“市场策略”，是为了维护他们已有的符号，把自己的名字和符号紧密结合起来。为了迎合市场，他们很长时间原地踏步，不断复制自己的艺术风格和创作形式。岳敏君的创作已经进入“死胡同”，其用强烈的色彩和夸张的形象，重复绘制一个张着大嘴表情空洞无情的大笑之人，呈现出一种精神空虚的生存状态。在艺术界评论家看来，其《大笑脸系列》是当代艺术创作的坏榜样，其创作的消极重复亵渎了艺术，否定了艺术创新的精神，失去了其艺术的先鋒性。

一切创造、发展、进步最终是艺术家智慧光芒的闪耀。创新是艺术家富有生机与活力的重要保证，实现艺术创新就要避免重复前人创作，以自己的审美追求去发现新题材、开拓新境界，并实现一种和谐的艺术的差异。艺术家创作需要表现出差异。这种差异是与前人的差异和別人的差异，这是一种艺术的生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