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卖: 文物收藏背后的原罪

高凡丁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6-11-03

摘要:在人们的视野中,大不列颠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等知名的博物馆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文物艺术品。但这些博物馆的古董收藏数量激增的时期,恰恰是很多古董出土地经历战乱的年代,文物的挖掘与买卖从未受到真正的管制。今天,关于这些古董的所属权争议不时发生,提醒着人们那些安静地待在玻璃柜中的瓶瓶罐罐背后,可能藏着一个个错综复杂的、令人遗憾的故事。

在人们的视野中,大不列颠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等知名的博物馆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文物艺术品。但这些博物馆的古董收藏数量激增的时期,恰恰是很多古董出土地经历战乱的年代,文物的挖掘与买卖从未受到真正的管制。今天,关于这些古董的所属权争议不时发生,提醒着人们那些安静地待在玻璃柜中的瓶瓶罐罐背后,可能藏着一个个错综复杂的、令人遗憾的故事。

2015年春,谢林·布莱尔·布里萨克与搭档卡尔·梅耶合作撰写的《谁在收藏中国》开始发行,其中文版也在今年8月登陆中国。据称此书是在西方首次出版涉及中国海外文物流失、归还问题的著作。布里萨克在接受中方记者采访时却表示,收藏巨富的大都会博物馆竟然拒绝在书店中出售此书,原因是文中触及的“敏感话题”——大都会博物馆藏《北魏孝文帝礼佛图》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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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孝文帝礼佛图 208.3cm×393.7cm 大都会博物馆藏

据《谁在收藏中国》一书中记载,与藏于堪萨斯市纳尔逊美术馆的《文昭皇后礼佛图》一样,《北魏孝文帝礼佛图》出自龙门石窟宾阳中洞。20世纪30年代,它们被美国人普爱伦掠去。1928年,普爱伦出任纽约博物馆远东艺术部主任。1930年,他从龙门石窟拍摄大量的照片后来到北京物色人选,助他盗凿《北魏孝文帝礼佛图》。他的人选并不出人意料——琉璃厂最大的古玩铺“彬记”的主人岳彬。经过商议后,二人决定由岳彬负责“抓货”,普爱伦支付包括盗掘和货品买卖的全部资金,约大洋1.4万元。

作为被盗文物的代表,《北魏孝文帝礼佛图》的经历引起了相关研究专家的注意。但据曾任北洋政府古物陈列所第四任所长的周肇祥在《琉璃厂杂记》中记述,中国文物盗卖、流失的规模之大、数量之巨都令人难以想象。“河洛之郊,近禁石像出境,外人因变计购佛头。于是,土人斫佛头置筐篮走都下,雕刻精者亦值百数十金。龙门洛阳山壁间法像断首者累累,且有先盗佛头,后运佛身,以其残缺,视为废石,不甚禁阻。抵都,再以灰漆粘合,售巨价。残经毁像,魔鬼时代不图于民国新创见之,可悲也已!”

如周肇祥这样的专家对文物流失痛心疾首的原因,一方面出自于对祖国文物被盗的激愤,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了盗掘对文物造成的不可逆转的破坏。例如经历了岳彬组织的、由洛阳当地的土匪组成的盗宝队一系列夜间进行的破坏性挖掘后,《北魏孝文帝礼佛图》已经遭到分块切割,无法完全复原。无奈之下,普爱伦只能如数付钱给岳彬,并在1935年带着这些残片返美。而根据1955年的第七期《文物参考资料》显示,普爱伦并没有带走整件《北魏孝文帝礼佛图》。北京解放初期,古玩商岳彬家中被查抄出一些石雕碎片,对照未盗凿前拍摄的《北魏孝文帝礼佛图》照片,这些残片正是其中的一部分,它们可能是整件石雕延伸至南壁的9个侍女形象部分。这一现象可以颠覆很多在有意无意之间放弃了解真相的人对于“文物被盗卖之后也能得到保护”等看法的回击。

如此种种,构成了很多文物收藏行为的“原罪”。底特律博物馆研究员本杰明·曲玛曾说:“任何有思想的收藏家,或许都会对自己一些最珍贵藏品的获取方式深感遗憾。”话虽如此,但文物回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此时此刻,我们最需要的是文物收藏家们的责任心,国人也需要铭记对这些历史性错误所需担负的责任。20世纪初期,一些外国古董商借机盗掘、倒卖文物,甚至在北京、上海、天津等文物汇聚之地开起商行专门收购中国文物的同时,我们的政府却因缺乏对古董价值的认知,没有设立禁止文物外流的法律法规,致使国宝外流畅通无阻。很多昧着良心的中国古玩商也开起了专做洋人生意的古玩铺。这种事情在当时似乎难以避免,但我们却无法容忍它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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